大眾集團是當今全球最大的車企，也是中國銷量最高的合資車企。2019年，大眾集團全球銷量1097萬輛，中國市場銷售了628萬輛。其旗下的保時捷銷量28萬輛，也是全球銷量最高的豪華車品牌。2016年大眾汽車銷量達到1031萬輛，超越豐田成為全球最大的車企，并且至今連續四年穩居全球第一。但是按照公司成立時間來講，大眾集團卻是德國汽車行業里最晚成立的公司，可以說是德國汽車行業的老幺或小弟弟。本文詳細地分析了大眾集團在德國的眾多車企中后來居上的發展經歷和歷史原因。

大眾是德國最晚成立的汽車公司

全球車企可以根據成立時間分為四代：第一代公司是誕生于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的車企，包括汽車的發明人卡爾·本茨于1893年開始銷售“維克托得亞”牌汽車，價格高達3875馬克，導致當時銷量不好，成為公司積壓的庫存車。1899年，意大利菲亞特汽車公司成立。1903年，美國福特汽車公司成立。1904年，英國羅孚公司開始設計生產第一輛8馬力汽車。1908年，美國通用汽車成立。第二代公司是在一戰以后成立的車企，包括法國雪鐵龍于1919年成立。大眾汽車于1937年成立。第三代公司是在二戰以后成立的車企，包括中國第一汽車制造廠于1953年成立。韓國起亞汽車公司于1961年成立。韓國現代汽車公司于1967年開始幫助美國福特汽車公司代工生產汽車。第四代公司是在二十一世紀成立的車企。包括美國特斯拉成立于2003年，美國菲斯克汽車公司成立于2005年，中國蔚來汽車成立于2014年。因此大眾汽車在世界汽車發展史上是成立于一戰后的第二代公司，與日本豐田汽車成立于同一年。而這兩家車企在最近12年里一直占據全球銷量的前兩名，這也說明全球汽車霸主已經完成由第一代汽車公司向第二代汽車公司的交接。

德國作為最早發明汽車的國家，在一戰前已經有很強大的汽車工業。1886年1月29日，卡爾·本茨在柏林為他發明的三輪汽車申請了專利，后來這一天就被認定為汽車的官方生日。同年9月12日，卡爾·本茨發明的汽車參加在慕尼黑舉辦的博覽會上取得非常大的轟動。1897年歐寶開始生產汽車，并且于1924年建成德國第一條生產汽車的流水線。1899年，戴姆勒公司制造的汽車參加“尼斯之旅”汽車大賽獲得冠軍，并且開始用“梅賽德斯”來命名生產銷售汽車。1911年奔馳汽車公司年產量達到3600輛。二戰以前的1924年，德國汽車工業到達了高峰期，當時全國有86家車企。目前存在的大部分德國老牌車企的成立時間都在上世紀二十年代以前。奧迪汽車公司成立于1909年。寶馬汽車公司創建于1916年。邁巴赫和寶沃汽車公司都是創建于1919年。1926年，戴姆勒公司和奔馳公司合并成為戴姆勒-奔馳公司，當時員工數量達到18124人。保時捷成立于1931年。因此，大眾公司成立于1937年，是德國最晚成立的汽車公司。 

大眾汽車發展初期不幸遭遇二戰

大眾汽車成立于納粹德國時期，1933年1月，納粹黨成為德國國會第一大黨，阿道夫·希特勒被任命為總理。同年5月，希特勒就邀請當時著名汽車設計師費迪南德·保時捷在柏林的凱瑟霍夫中央酒店見面，說明了要造一輛“人民汽車”的汽車的想法。1934年，希特勒任國家元首，逐漸將魏瑪共和國轉變為一黨專制、國家社會主義極權及獨裁統治的納粹德國。希特勒利用德國的民族矛盾，試圖將猶太人從德國革除，建立新秩序，以抵御其所認為的一戰后由英國和法國主導的不公平的國際秩序。1933年6月，希特勒下達第一輛汽車的設計指標，要求28個月內拿出樣車。1934年1月，保時捷顧問公司提交了項目設計書，希特勒不滿意，并且手繪了一張車型側面的輪廓圖，要求改進。1934年7月，費迪南德·保時捷與帝國汽車工業協會簽訂了制造人民汽車原型車的合同。1935年柏林汽車展，希特勒宣布“大眾汽車”（或者翻譯為人民轎車）的時代即將到來，并且第一次使用Volkswagen一詞。1935年，甲殼蟲概念車Type 60被制造出來。1936年，三輛樣車按時完成，德國汽車協會進行了5萬公里的嚴酷測試，試驗結果很滿意。同年納粹德國政府建立了全新的廠房預備生產，并且將工廠所在的城市名為汽車城（Autostadt）。該地在戰后改稱沃爾夫斯堡（也稱為狼堡），即后來大眾汽車的總部所在地。

1937年，希特勒委托費迪南德·保時捷和他的親信維林開始組建德國國民轎車促銷公司，同時委托戴姆勒-奔馳公司的車身工廠制造了30輛樣車，并且進行了200萬公里的路試，測試數據完全滿足希特勒當初提出的設計要求。1939年7月，大眾新工廠開始生產汽車，這些汽車就是大名鼎鼎的甲殼蟲汽車的前身。但是第一批汽車只生產不到一個月就停產了，這是因為二戰爆發后，希特勒要求轉產軍車。第一批汽車共生產了630輛民用汽車，他們中的一部分銷售到市場，其中有210輛汽車裝備了德軍軍官。當時第一批汽車并不是叫甲殼蟲，而是KdF-Wagen，其中KdF是德語Kraft durch Freund的縮寫，意思是力量來自快樂。甲殼蟲的名稱來自于，1939年，KdF-Wagen在柏林汽車博覽會上參展。美國《時代》周刊譏諷它是“BEETLE”，因此而得名“甲殼蟲”。 

1939年，德國入侵波蘭，導致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大眾汽車工廠開始停止生產民用甲殼蟲汽車，取而代之生產改裝的軍用車，累計生產了6.5萬輛，這些汽車被大量運輸到波蘭、北非和蘇聯戰場。最有名的車型有Type 87軍用越野車，輪胎寬大，可以運輸武器裝備。Type166水陸兩棲車，從1942年投產，到1944年末共生產了14 238輛。另外，費迪南德·保時捷還設計了“虎式”坦克，累計生產了1355輛后停產。同時，費迪南德·保時捷的兒子費利·保時捷和女兒路易斯·保時捷也加入到大眾汽車工作。1945年4月，蘇聯紅軍逼近柏林，希特勒自殺。5月，納粹德國宣布投降，同年6月，大眾汽車公司由英國軍政府接管。因此大眾汽車成立在二戰爆發前的納粹德國，雖然初期主要生產軍用汽車，但是卻積累了豐富的工廠管理經驗。 

大眾汽車項目的總指揮

很少有人知道，大眾汽車工廠和第一代產品甲殼蟲汽車最初是由希特勒規劃建立的。1933年，希特勒擔任德意志第三帝國的元首后，為了獲得民眾的擁護，推出了一系列振興經濟的措施。第一個計劃是承諾“讓德國每一戶人家的餐桌上有牛奶與面包”。1929年，德國經濟危機，老百姓連面包都吃不起。而且希特勒的承諾在1938年納粹德國初期就實現了，從而使更多德國民眾擁護他。德國是全世界最早修建高速公路的國家。1932年就修建了世界上第一條從波恩至科隆的高速公路。1933年，希特勒開始大力發展德國高速公路計劃，并且提出國家每年要修建1000公里高速公路。在二戰期間，德國總共修建了4000多公里的高速公路。為德國汽車工業的發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現在德國的高速公路仍有約四分之一的道路是二戰時期修建的。

希特勒也非常重視發展德國的汽車工業。1933年，希特勒成為德國總理后，曾拿出50萬馬克，獎勵汽車公司設計一款“能展示德意志帝國技術威力的賽車”，當時有汽車聯盟（奧迪公司的前身）與奔馳公司同時中標，這兩家公司各自獲得25萬元德國馬克的經費，開發出名為“銀箭”的賽車。這輛賽車由汽車聯盟公司的總工程師費迪南德·保時捷設計，他后來也是大眾汽車公司的總設計師。從1934年開始，“銀箭”系列賽車多次贏得國際汽車大賽金獎。1937年，這款賽車速度達到每小時185英里。這個紀錄在后來的幾十年內都未被打破過。2007年，希特勒下令制造的一款1939年版D型賽車公開拍賣，成交價格高達600萬英鎊，超過1987年的一輛1931年版布加迪41型雙座跑車的550萬英鎊拍賣紀錄，成為當時世界上最昂貴的汽車。1937年，希特勒向費迪南德·保時捷頒發“德國國家藝術與科學”獎。這也說明費迪南德·保時捷應該是納粹德國時期的國家級汽車專家。 

希特勒發展大眾汽車想法的時代背景是，當時汽車非常貴，只是富人的交通工具，因此銷量和保有量都很少。另外，希特勒閱讀了福特的自傳《我的工作和生活》，被T型車用超低價格大批量進入普通家庭的故事吸引，希望每個德國家庭都能擁有一輛汽車。1933年2月，希特勒參加柏林車展，在現場對猶太人設計師Josef Ganz設計的經濟型轎車印象深刻，便萌生了生產人民轎車的想法。希特勒在競選綱領中就有一條：讓每個德國家庭都擁有一輛轎車。他把人民轎車概括為：“最高時速100公里，百公里耗油應少于7升，可乘載一家兩名成人和三名兒童，售價不超過1000馬克，可以停放在露天地，發動機冬季要防凍，容易啟動。”而且畫家出身的他還親自畫了11張設計草圖，最后與費迪南德·保時捷一起確定了其中一張草圖作為設計方案。希特勒的大眾汽車計劃幫助德國加快了大規模生產經濟型轎車的進程。其實1924年，歐寶汽車公司就在德國建成了第一條生產汽車的流水線，1928年，歐寶成為德國最大的汽車制造商，年銷量42 771部，市場占有率37.5%。1936年，歐寶成為當時歐洲第一大汽車制造商，年產量120 923輛，但是歐寶汽車的價格是1650馬克，比希特勒的1000馬克以內目標要高很多。希特勒沒有找歐寶開發人民汽車的原因是，1929年美國通用汽車買下了歐寶汽車公司80%的股票，歐寶實際上已經是一家美國人控股的車企。 

大眾汽車的總設計師

大眾汽車第一輛甲殼蟲汽車的總設計師是費迪南德·保時捷，他可以稱為德國汽車行業的教父。1900年，25歲費迪南德·保時捷發明的電動汽車出現在巴黎世界工業產品博覽會上，同時它的35英里時速也創造了奧地利的汽車速度紀錄。因此他也被業內稱為“電動汽車之父”，也是輪轂電機和四輪驅動汽車的發明人。1906年，30歲的費迪南德·保時捷被奧地利戴姆勒汽車公司聘請成為首席設計師，開發出時速140公里的“亨利王子”，十分暢銷。由于一戰后德國是戰敗國，人民生活十分貧困，豪華汽車銷量開始萎縮。費迪南德·保時捷希望開發市場需要的平民廉價汽車，但是奧地利戴姆勒公司不支持這個計劃，因此費迪南德·保時捷離開了奧地利戴姆勒公司，去了1926年合并成立的戴姆勒奔馳公司，但是公司董事會還是不支持費迪南德·保時捷開發輕量型小型轎車的計劃。1931年，費迪南在斯圖加特成立自己的顧問公司，并且開發很多跑車產品，其中也設計了一款全新的經濟型小型車。 

大眾汽車是費迪南德·保時捷與希特勒合作的產物，雙方在為德國市場開發經濟型小轎車的目標上算是志同道合。因此，希特勒委托費迪南德·保時捷來開發大眾汽車的項目。1937年，在樣車開發成功后，希特勒繼續委托費迪南德·保時捷組建工廠生產汽車。費迪南德·保時捷也為納粹德國創建大眾汽車公司付出了代價。德國戰敗投降后，費迪南德·保時捷和他的兒子費利·保時捷、女兒路易斯·保時捷和女婿安頓·皮耶，因戰爭罪被法國監禁了20個月，直到1947年8月才出獄。二戰結束后，費迪南德·保時捷被英軍聘為大眾汽車顧問，解決生產中的技術問題。后來費迪南德·保時捷可以從每一輛甲殼蟲銷售收入中收取版稅，同時獲得了大眾汽車的大部分股份。這個時期的大眾汽車公司與保時捷公司在費迪南德·保時捷的管理下可以說是屬于是同一家族企業集團。1951年1月，大眾汽車的創始人費迪南德·保時捷不幸中風在總部狼堡去世，終年76歲。 

甲殼蟲的技術從哪里來？

大眾汽車的第一款車型甲殼蟲在二戰后出口到很多國家，創造了2400萬輛的記錄，成為第一款銷量超過福特T型車的車型。很多書籍和文章公認費迪南德·保時捷是甲殼蟲汽車的設計師。那么費迪南德·保時捷全新開發了甲殼蟲汽車嗎？答案非也。其實費迪南德·保時捷的小型車方案借鑒了當時的捷克斯洛伐克太脫拉汽車公司Tatra V570的技術。1930年Tatra公司制造了經濟型轎車V570的原型車，并且申請了10項專利，包括“發動機的位置”，“變速箱的設計”以及“冷卻空氣管道的布置”。1933年，Tatra公司的第二代V570也學習借鑒了保時捷的流線式造型設計，但是費迪南德·保時捷的流線式造型無法用專利保護。V570的設計師漢斯·魯德維卡也是歐洲著名汽車設計師。希特勒出訪捷克斯洛伐克曾經坐過Tatra轎車，也多次請漢斯·魯德維卡吃飯。因此希特勒提出的人民汽車的部分想法其實也是來源于Tatra V570汽車。費迪南德·保時捷的設計方案技術特征包括后置后驅、風冷散熱系統、水平對置四缸自然吸氣發動機、行李箱前置都與Tatra V570一模一樣。同時費迪南德·保時捷與漢斯·魯德維卡也是好友，他們經常見面討論技術問題。1939年，KdF-Wagen 新車在柏林車展發布后，同時參加車展的Tatra公司就以侵犯專利的理由將費迪南德告上法庭，給Type 60的生產造成了不少麻煩。最初，費迪南德·保時捷希望通過支付專利費的方式化解糾紛，但是希特勒決定采用武力方式解決。1939年，納粹德國占領了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國，接管了Tatra公司，禁止Tatra V570的量產車型Type 97參加任何車展，Type 97汽車只生產了508輛就被勒令停產了。Tatra公司后來被迫放棄捷克斯洛伐克的人民汽車市場，轉而改行生產商用車，主要是重型卡車和柴油發動機。1961年，兩家公司最后和解，大眾付給Tatra公司 300萬西德馬克作為對使用Tatra專利的補償，甲殼蟲的侵權案就此了結。 

費迪南德·保時捷在1933年接受希特勒的委托開發甲殼蟲汽車項目時，已經是58歲高齡，從照片上看前額的頭發已經脫發變得稀少。所以大眾集團的第一款車甲殼蟲應該是費迪南德·保時捷領導下的團隊開發的。費迪南德·保時捷的兒子費利·保時捷于1931年，加入在斯圖加特成立保時捷顧問公司，設計了很多跑車，其中也參與設計了一款小型車Type 12，就是后來的甲殼蟲。另外當年參加KdF新車項目的一位設計師歐文.柯曼達Erwin Komenda，也是前保時捷首席設計師。2019年，歐文.柯曼達的女兒，認為在售的現款汽車與父親原設計元素頗為相似，要求2014年之后銷售的甲殼蟲汽車都要繳納版權費，因此申訴大眾公司賠償500萬歐元。她還出示了父親曾經設計的KdF圖紙。但是后來德國布倫瑞克市的法庭并沒有支持她的請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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