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8日,第一電動網發表了同濟大學汽車學院碩士研究生沈紀余“如何運用“第一性原理”判斷未來全球汽車工業發展前景?(上)”的文章,今天,我們將其下篇發表,以饗讀者。
1. 引言
2. 最基本的物理概念——“能量”與“信息”
3. 傳統汽車存在的根本性問題及其解決方案
4. 汽車工業與硅谷高科技產業在“商業模式”上的不同
5. 傳統汽車企業與硅谷及其高科技企業在“創新能力”上的不同
1836年4月4日,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思考者之一——查爾斯達爾文(Charles Robert Darwin,1809.2.12 ~ 1882.4.19)乘坐小獵犬號(the Beagle)進行環球考察。他在路過吉林群島(Keeling Islands)時,發現附近海域珊瑚礁(Coral Reef)中有成千上萬的生物生存于其中,他感到非常奇怪。這一現象就是著名的“達爾文悖論”(Darwin's Paradox,1836)——在營養極少的水域中卻生存著大量的生物,其生態位(Ecological Niche)的數量卻多得驚人。珊瑚礁僅占地球表面積的1/1000,但是進1/4的海洋生命物種都生長在珊瑚礁邊。
當今世界復雜科學(Complex Science)研究重鎮圣塔菲研究所(Santa Fe Institute,1984)曾經對人類修建的超級有機體城市做過研究。研究發現,各種與創造性相關的活動,包括專利發明、研發預算、“高創新性”職業、發明創造等,都遵循著一條“冪指數定律”,即如果一座城市比另一座城市大9倍,則這座城市的創意能量會高出16倍而不是9倍;而如果一座國際化大城市的規模是一個小鎮的50倍時,它的創意能量約是小鎮的130倍。這條定律表明,當城市的規模增大時,它并不只是一個放大版的小鎮,而是會發生非線性變化,會產生更多新的創意,即具有復雜系統(Complex System)的特點。
經過科學界持續150多年的研究,主要是由于復雜科學在近幾十年的興起, “達爾文悖論”最終的解釋是:珊瑚礁由于其“分享”(Share)的方式,即生活在礁石的生物學會了“合作”(Collaboration)的方式——珊瑚(Coral)、蟲黃藻(Zooxanthella)和鸚鵡魚(Amphilophus)借助并重新使用彼此的產品——才打開了如此之多的創新可能性大門,依靠有限的資源養活了如此多的生物。
而城市之所以能實現創新能量的井噴,原因在于城市締造了可以將大部分有價值的資源強制連接并混合起來的環境,即可以實現信息在最大程度上的流通與能量(物質)的最小程度上的浪費。例如,不同觀念的碰撞、突現、重組;新企業在早先主人遺棄的殼內發現了家;非正式的樞紐,如存在于城市的各類亞文化,允許相互借用不同的規則和思維方式。
類似于城市中不同領域的人群扎堆,如果一大批高科技企業扎堆在一個地方,那么這里所爆發出的創新能量是震古爍今的,其中最著名的要數美國加州舊金山灣區(The Bay Area)的硅谷(Silicon Valley)與以色列谷理工(Israel Institute of Technology,IIT)周圍的科技園區(Israel Valley)。如同珊瑚礁和超級城市能夠通過不同領域的跨界交流與分享,迸發出令人贊嘆的創新能量,硅谷高科技企業扎堆在一起可促進各民族不同文化之間的相互融合,不同功能類型企業之間的技術互補,與此同時,每一個企業內部也可以實現高效的創新活動。而“創新”正是硅谷高科技企業的歷史使命、生存之道以及其自身存在的意義——硅谷的企業是生而為創新的,都有一種“不創新,毋寧死”的氣質!限于文章主題,在本文中將只討論硅谷,具體將在第6小節中展開。
麥吉爾大學(McGill University)心理學家凱文?鄧巴(Kevin Dunbar)曾研究過科學家在工作中的創新的形成模式。他發現,好的創意集中地發生在一個實驗室中不同學科背景的科研人員坐在同一張會議桌時,大家各抒己見地進行討論,共同分析和解決問題。實驗室創造出了一種良好的整體環境,在這種環境中,新的信息可以進行組合,一個項目的信息也可以“外溢”為其他項目組的研究人員所用;一個討論者的理論分析,可以作為另一個研究進行下一組理論分析的依據之一,而這正是硅谷企業的日常管理與運作方式。最典型的例子發生在Microsoft與Google兩家IT明星科技巨頭中。
【注:雖然Microsoft總部地點不位于硅谷,但其作為高科技企業的組織架構與硅谷企業是相近的】
1) Microsoft著名的99號大樓
這是由Microsoft設計師馬爾科姆?格拉德維爾(Martha Clarkson)與Microsoft內部愛搞小發明的研發部門的同事,以及一些具有跨學科知識背景的同事一起合作完成的。99號樓最初的設計思路是:建造一個辦公樓,讓它可以更具不同的研究需要和研究靈感,而對建筑物進行重組和變形,以便提供最合適的工作環境。建筑內部的各個辦公區域是由一些特殊的墻圍成的。這些墻可以根據員工的工作需要進行移動,并重組成新的辦公區域。
在較大的“情景工作室”(Situation Rooms)里,一般是一些重大的項目的團隊在工作。在這種工作室里,有一些較為私密的工作站、會議桌和沙發。大部分墻都是可以任意涂寫、擦拭的,這樣如果員工去洗手間突然想到一個創意,就可以馬上在墻體上寫下來,以便其他同事看到。取代茶水間的是一些開放的“交流站”(Mixer Stations),在這些地方,員工們可以聚在一起分享各自的想法或者聊聊天。
圖5.1 位于華盛頓州雷德蒙德的Microsoft總部
這幢建筑物的空間設計人為地構建起一種“心流”(Flow),此概念來自著名心理學家米哈里?西斯贊特米哈伊(Mihaly Csikszentmihalyi,1934.9.29 ~ )的“心流”理論(Theory of Flow),它描述了當人腦中想出好創意時,大腦內必須具備的一種流動狀態。這種“心流”的生成源于一種類似于“液態網絡”的情態,它既不像氣體分子那么雜亂無章,又不像固體原子那么受到嚴格限制,這種“液態網絡”來自于由不同的“情景工作室”和“交流站”工作的具有不同學科背景的人們,在大腦中進行有效思考并通過集體連接而形成。
科學家斯圖爾特?考夫曼(Stuart Kauffman,1939.9.28 ~)曾提出“相鄰可能”(Adjacent Possible)的概念,用以刻畫事物變化與創新的有限性和可能性。類似99號樓的這種新的設計增加了創新性思想產生的“相鄰可能”,因為在這樣的工作環境中人們的思想可以自由流動,相互碰撞的概率更大。不難想象,在未來的日子里,各種好的創意將在這樣的環境中一個接著一個“生長”出來。
2) Google的“20%創新時間”企業管理條例
除了擁有類似于微軟99號樓的這種益于創新靈感產生的組織文化與辦公環境設計,Google還給予工程師們充分孕育靈感所必要的時間和空間,Google這個項目的正式名稱是“空間創新”(Innovation Time Off)。根據該條例,Google所有的工程師都是項目的參與者,如果他每天為了公司的研究項目工作了4個小時,那么他便可以根據自己的研究熱情,自由安排1個小時去研究其他“興趣項目”。這個項目的唯一規定是,每位參與者都要向自己的上級主管針對項目進展作報告,但是報告可以是非正式的。例如,AdSense,Google News,Orkut,Gmail等,都來自于“20%創新時間”項目。
圖5.2 位于加州硅谷的Google總部
而現在運行中的Google X-Lab的目標是建造10年后能產生巨大效益的未來產品。X-Lab的總負責人阿斯特羅?泰勒(Astro Teller,1970.5.29)博士承認X-Lab的運作本身就一個實驗:研發的失敗率高,投入風險巨大,解決問題必須橫跨各個科技領域,毫無約束的脫離母公司的營業范疇。X-Lab中正在孕育的項目,如Google Glass(可穿戴設備)、Google Self-driving Car(無人駕駛汽車)、Project Loon(高空WiFi氣球)、Project Wing(用無人機運送貨品)、Google Contact Lens(血糖測試隱形眼鏡)、Life Sciences Division of Google X-Lab(如健康人類基因圖譜)等,在咨詢公司麥肯錫(McKinsey)看來,都是有潛力在未來十年中創造出價值萬億美元以上市場(Trillion Dollar Market)的關鍵核心技術,如圖5.4所示。
圖5.3 麥肯錫預測的2025年價值萬億美元的技術領域
縱觀科技史,還沒有個人或者企業以這種方式利用他們掌握的資源去研發他們在未來可能面臨的問題。Google現在CEO的職位已由職業經理人埃里克?施密特(Eric Schmidt,1955.4.27 ~ )于2010年4月交給了Google創始人拉里?佩奇(Larry Page),與Tesla創始人Musk一樣,Page也是天才設計師與工程師,他是Google核心技術PageRank算法的設計者,美國工程院院士。他們兩人都極具改變世界的雄心壯志,且兩人都是自我實現的人,相信“未來屬于創造它的人!”(The Future Belongs to those Who Create It!)。資金充足、精英匯集的Google在Page的領導下,過去5年的企業創新能力發生了井噴式的成長,且必將繼續保持技術和創新能力上的優勢。
“什么樣的環境,更利于創意出現呢?”一個簡單卻深刻的答案是:“當一種環境能更加方便去接觸和開發相鄰可能時,這種環境就具備了最大的創新潛力。因為在這樣的環境里,人們能更多、更方便地接觸到各種各樣的可用零部件,不管是機械性的還是概念性的。并且在這樣的環境里,人們得到更多的鼓勵以及各種方式組合和利用那些零部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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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ogle,Apple之類的硅谷高科技公司的企業基因中,必然包含著“永不停歇地在各方面進行顛覆與創新”這一項,因為與汽車工業不同,幾乎沒有一項技術能在信息產業處于統治地位達到10年以上而不會被新技術替代。所以,它們都養成了“要存活下來,必須不斷地創新,不斷地推出新的、更優質的產品和服務”的企業價值觀,我想這也是Google設立Google X-Lab的初衷。
與之相反,傳統車企的等級結構非常森嚴,完全不像硅谷科技企業的扁平化結構,由此導致信息流通不順暢,員工工作時可能會感到創新熱情受到打壓,辦公室政治使得人人自危、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所以,基本不用奢談勇敢地、沒有任何思想負擔地思考如何創新了。
傳統車企對研發(Research and Development,R&D)的資金投入、科學管理、研發效率等指標和硅谷的企業也不在一個數量級上,且其產品的種類很單一,無法形成協同效應,且常常受困于自身的“企業基因”而無法通過轉型來應對世界和產業格局的變化。
例如,通用汽車公司(GM)曾經在電子和航空領域一度有過比較成功的經歷,但是它在上世紀80~90年代轉型失敗,其根源在于其根深蒂固的思維方式:它一直認為自己是家汽車公司,一定要以汽車公司為主。所以,它不斷出售賺錢的電子部門,用獲得的現金來補貼它毫無翻身希望的汽車制造,這無異于自毀長城,喪失歷史機遇。1997年,GM徹底放棄了自己在電子與航天領域的產業,將旗下的休斯公司(Hughes Aircraft)的國防工業部門,包括飛機和雷達技術部門,賣給了軍工復合體雷神公司(Raytheon);2000年,又將衛星制造業務賣給了波音公司;2003年,將休斯剩余的部門,包括最大的業務DirectTV衛星電視賤賣給了默多克(Keith Murdoch,1931.3.11 ~ )的新聞集團(News Corp)。
由此可見“企業基因”對一家企業的巨大影響力。2008年金融危機前通用汽車的市值只有不到60億美元,2009年,通用汽車終于因經營不善宣布破產,由美國政府變相接管。美國人向來很樂觀,但是在2008由美國次貸危機所引發的全球金融危機之后,美國中部、南部等大部分地區的人已經失去了保持了20多年的樂觀感,而硅谷人的情緒似乎沒有其被影響。硅谷有和美國不同步的喜怒哀樂,也許是因為這里的系統、科技和人才在創造和定義未來,換句話說,未來是在硅谷人手里的,所以少有人對未來抱有悲觀看法的硅谷人。這或許也是奧巴馬(Barack Obama,1961.8.4 ~ )上任美國總統后不久就前往硅谷的原因,他需要與硅谷高科技企業的領袖們商討如何使美國盡快擺脫國家困局。
圖5.4 2011年美國總統奧巴馬約見硅谷各界領袖
2011年,奧巴馬再次約見硅谷科技領袖,如圖5.4所示,在座的有如Stanford校長、計算機科學家約翰?亨尼西(John Hennessey,1952.9.22 ~ )這樣的科技界泰斗,加州首富、Oracle創始人的拉里?埃里森(Larry Ellison,1944.8.17. ~ )、世界上市值最高的科技企業Apple的創始人Steve Jobs、Cisco總裁兼CEO約翰?錢伯斯(John Chambers,1949.8.23 ~ )與生物制藥公司基因泰克(Genetech)董事會主席兼CEO亞瑟?萊文森(Arthur Levinson,1950.3.31 ~ )這樣的工業界領袖,明星科技企業Google首席執行官Eric Schmidt這樣的硅谷中流砥柱,硅谷新貴Facebook創始人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1984.5.14 ~ )這樣的青年才俊,凱鵬華盈(Kleiner Perkins Caufield &Byers,KPCB)合伙人約翰?多爾(John Doerr,1951.6.29 ~ )這樣硅谷繁榮背后的幕后英雄等。
硅谷在過去的半個世紀里能夠長盛不衰成為世界科技中心,吸引著全世界最優秀的懷揣著夢想年輕人去那里開拓事業,其原因究竟何在?這將是是下面一小節將要討論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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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硅谷與硅谷精神
加利福尼亞州(State of California)是美國所有聯邦州中最富有的,全州的經濟總量接近巴西整個國家的GDP(Gross Domestic Product),達到2.2萬億美元以上,超過俄羅斯,為世界第7大經濟體,因為它北有硅谷(Silicon Valley),南有好萊塢(Hollywood)。硅谷毫無疑問是最富傳奇色彩的世界科技之都,世界高科技企業的搖籃。雖然它的面積不到美國整個國家領土的千分之一、人口不到400萬,每年卻能夠創造大約8000億美元的財富。
硅谷可以在過去的半個世紀里能夠長盛不衰,在我看來,除了歷史機遇,還和硅谷的人、文化與制度有極大關系。
1) 多元種族與文化
由于大航海(The Age of Great Discovery)、淘金熱(The Gold Rush)以及二戰(World War II)等歷史大事件的原因,加州與硅谷地區聚集了來自全世界各地的不同種族的移民。由于來硅谷的尋求機會的人中有錢人非常少,大家都是白手起家來謀求美好生活的,因此大家必須學會自律與寬容以避免種族間沖突,把精力花在尋求共贏與合作上,久而久之形成了硅谷尊崇多元文化的基本共識。
圖6.1展示的是硅谷當下星羅棋布的大大小小的科技公司。可以說,如同美國整個國家得益于來自全世界不同文化種族的移民,硅谷的很多公司的成功亦得益于這些移民們——其中華裔和印度裔居多,他們都是原來國家最頂尖的人才——所塑造的多元文化:亞裔的勤奮刻苦、德裔的嚴謹精神、西班牙裔的吃苦耐勞、猶太裔的睿智精明,以及美國狂野的西部流傳下來的橫槍躍馬、勇者無畏的冒險精神,這些都是硅谷高科技企業尋求成功不可或缺的企業品質。
2011年美國國家政策基金會(National Foundation For American
Policy)對創業公司的調查表明:在美國半數被風險投資支持的公司是移民參與創建的。例如,Google的創始人之一Sergey Brin就是俄國移民;來自匈牙利的安迪?葛洛夫(Andrew Grove,1936.9.2 ~ )則聯合創建了Intel;巴西籍的邁克?克里格(Mike Krieger,1986.3.4 ~ )在2004年搬到加州后聯合創建了圖片分享APP—— Instagram;愛爾蘭的兄弟帕特里克?科里森(Patrick Collison,1988.9.9 ~ )和約翰?科里森(John Collison,1990 ~ )創建了和PayPal相抗衡的Stripe;土耳其的艾倫?巴利(Eren Bali)和奧克塔伊?卡爾加里(Oktay Calgary)參與創建了旨在顛覆大學教育的在線教育網站Udemy。
圖6.1 硅谷高科技企業分布圖
2) 機會均等與寬容失敗
在硅谷,“自古英雄出少年”這句話不再是夸夸其談,Larry Page、Mark Zuckerberg、Elon Musk等科技英雄名揚天下的時候,都不到30歲。硅谷也是個“英雄不問出處”的地方,創立硅谷科技企業的英雄豪杰都是白手起家,草根出身。在硅谷,無論學生,還是教授都想著,怎么以最小的資源獲取對于這個世界最大的影響力。個人的力量也許很小,但你可以盡量把它放大。Intel、Yahoo!、Google、Apple等世界上最有影響力的企業最開始都是一兩個人立志改變世界,但現在都具備了影響了全世界的能力。
硅谷擁有斯坦福大學(Stanford University)和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UC Berkeley)兩所擁有頂尖專業的數量最多的世界超一流大學,云集了上百名諾貝爾獎得主、圖靈獎和香農獎得主和成百上千的美國科學院、工程院院士。雖然隨處可見權威,但硅谷從不迷信權威,也不太看重學歷和資歷,任何人想要在硅谷獲得尊重和榮譽,都要有一種“老子有天才,老子能奮斗”的勁頭,都要有強烈的成功欲望和饑渴感,都要有足夠多的專業知識、技能與創新性想法,且必須真刀真槍地拿出真本事干出一些像樣的工作來。在制度上,硅谷保證每個人都有均等的機會,保證新的人、新的企業能夠后浪推前浪似的崛起,真正實現“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十’年”。
雖然事實常常是——真正的創新,其失敗率是極高的,在中國,失敗或許意味著傾家蕩產,眾叛親離,落井下石和無盡的鄙視嘲笑。但硅谷這里的文化允許你失敗,而且是有尊嚴的失敗。正如紅杉資本創始人唐?瓦倫丁(Don Valentine,1932.6. 26)所說:“硅谷有一種心態,在這里,你不必因為失敗而背負污名。”(Silicon
valley has a state of mind where you don’t have the stigma of failure.)硅谷對失敗非常寬容,甚至是尊重。失敗的創業者,意味著有經驗,投資者甚至會更青睞他們。
3) 拒絕平庸與尊重創新
加州一直是狂野的西部,夢想家的樂園。來到這里的人,血液里多多少少都有點冒險的基因,不可救藥的樂觀。在硅谷有這樣一種獨特的氛圍:在這里敢想敢做的人不僅不會被標為“瘋子”,反而越離譜,越會激發其他硅谷人的腎上腺素。在硅谷,你收到的信息是:要有野心,在宇宙中留下一個印跡。
“野心”在漢語語系中里不是一個褒義詞,我們講究中庸。但是在硅谷,野心不僅僅褒義,而且已經變成硅谷人的標配。在硅谷,要緊的不是你是否是富二代,而是你的野心有多大,你要改變多少人的未來。用Y Combinator創始人、硅谷教父保羅?格雷厄姆(Paul Graham,1964.11.13 ~)的話來說:“如果你繼承了10億美元資產,在紐約你會得到很多關注。但是在硅谷,可憐的是,除了幾個房產中介外,沒人會搭理你。但是如果你有一個瘋狂的改變世界的夢,在紐約,十之八九覺得你癡人妄想,浪費時間。但是在硅谷,你找對了地方。”
拒絕平庸不僅體現在每個人都夢想著靠艱苦奮斗和卓越創新來改變世界,也體現在整個行業內的各個企業都會優先選擇在技術和商業模式上不斷創新,而不僅僅是跟在別人后面模仿,更不要說是抄襲與惡性競爭。“創新”是硅谷的靈魂,對硅谷的所有大大小小的企業來說,模仿是可恥的,以至于大企業不好意思去以大欺小、初創小企業不好意思去找投資人融資。所以,大企業對待這些由小企業發明的新技術,一般的態度是收購,因為它們自己也是由初創企業白手起家的,同時在它們眼中,時間比金錢更重要。正如百度(Baidu)創始人李彥宏(1968.11.17 ~ )所說的:“互聯網企業離破產永遠只有30天”。
所以,類似于Google,Facebook這樣的科技巨頭會及時收購與自身企業特點耦合的小企業,具體的收購案例有:Facebook收購Whatsapp、Instagram等,Google收購Android、YouTube等。因為前者符合Facebook“通信”的企業基因,可實現移動互聯網下的即時通信;后者符合Google 的“信息”的企業基因,幫助收集并處理移動互聯網大背景下的互聯網上的各類信息以及互聯網上的視頻信息。
4) 斯坦福大學
斯坦福大學創始人、加州鐵路大王利蘭?斯坦福(Leland Stanford,1824.3.9 ~1893.6.21)為了緬懷獨子小利蘭?斯坦福早夭,出資4000萬美元(相當于現在的10億美元)和8180公頃的牧場土地,用于興建一所“高水平的大學”,以使加州所有的孩子都可以在這里免費接受教育。他在校訓中寫道:“為培養學生的個人成功和人生的直接有用性,為人類與文明促進公共福利,教授法律規制下的自由,灌輸愛以及對于追求生命、自由與幸福不可剝奪的權利的尊重。”體現了務實而又不失理想主義的作風。
斯坦福大學是美國學科門類最齊全且各學科都不平庸的世界最頂級大學——站在胡佛塔俯視Stanford校園全景:以文理學院為核心,往西是工學院,往南是環境學院,往東是教育學院、法學院。西北是醫學院,東北方向是體育學院。工學院與麻省理工學院齊名,法學院可以與耶魯(Yale University)比肩,商學院的排名甚至高于哈佛大學(Harvard University),醫學院同樣不弱于約翰霍普金斯大學(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和哈佛。
美國東部的大學尊崇歐洲大學的傳統,認為大學是象牙塔,不應該摻和與賺錢相關的事情,認為經商或創辦公司有悖于學術獨立、自由思想。而“硅谷之父”弗雷德里克?特曼(Frederick
Terman,1900. 6.7 ~ 1982.12.19)則認為,賺錢是好事,在硅谷最早上市的三家科技公司,他都擔任了董事局的席位。他鼓勵教授和學生不僅要在斯坦福進行學術研究,更要將學術成果直接轉化為商業產品,以推動整個地區的經濟發展。
50年后,斯坦福大學迎來了另一位“硅谷教父”——現任校長約翰?亨尼西(John Hennessey,1952.9.22 ~ )。1998年Larry Page和Sergey Brin向亨尼西演示他們的搜索引擎,這位校長于是成為Google的股東,他在2002年加入Cisco董事會,2004年加入Google董事會。Stanford的技術授權部門曾給各類創業公司頒發過8000份技術授權,學校公共關系部門稱,至少有5000家公司,追根溯源,其創業者是Stanford的老師或學生,其中包括HP、Yahoo!、Cisco、eBay、Netflix、Electronic Arts,Intuit、LinkedIn等。風投之王約翰?多爾把Stanford比喻成“創業者的胚胎”:“我不能想象沒有斯坦福的硅谷是什么樣子。”
在一次對學生的講座中,亨尼西校長直言:“創業精神是斯坦福大學最根本的精神氣質,斯坦福并沒有什么遺產或傳統需要精心呵護,人們要嘗試新鮮事物,斯坦福要敢為人先。如果大學的知識只是停留在大學的圍墻之內,而不能取得更廣泛的社會影響力,就會阻礙研究者創新的動力。學校和商業要建立一個無邊界的社區,帶著‘改變世界’的良好愿望去賺錢,這是創業的原動力。”
亨尼西強調,他的教育理念本質上基于對“跨學科”的堅持——工程、商業、醫藥、科學、設計等學院鼓勵學生選修各個門類的課程,解決實際問題,其目的是讓學生成為“T型人才”——“我們要求學生不只是成功,而是擁有豐盛的人生;不只是有用,而是富有創造性和責任感。”
【注:T型人才,指在深厚的專業知識的根基之上,再加上一系列對學生們未來事業可能至關重要的“軟技能”——如創造力、創業精神、批判性思考、商業分析、建立并管理團隊,使得文科專業學生掌握科學與工程研究的方法論,而理工科專業的學生則要具備傳播、歷史和人類學的知識,以及有效表達信息的能力。】
除了斯坦福大學領導層的意志,其各職能部門無疑在扶持學生創業方面落實得非常好,它對創業的教授和學生的直接幫助就是搭建他們和工業界的橋梁。Stanford專門有一個辦公司幫助想創業的在校學生和在硅谷的成功校友,或者和與Stanford有來往企業家、投資家建立聯系,尋求投資。Google的創始人Larry
Page與Sergey Brin就是通過這種方式找到第一筆投資的。可以這么說,如果Page和Brin不是Stanford的博士生而是其他大學的,Google就可能不會存在了。
斯坦福大學有一個非常著名的風險投資論壇——斯坦福企業家之角(Stanford Entrepreneurship Corner),它是由工業界和著名大學教授輪流主講的論壇。通過這種方式,師生就有機會接觸到世界級的投資人和工業領袖,這不僅使得大家有機會找到投資渠道,更可以從著名投資人和工業界領袖哪里得到創業上的指導,使創業的境界得到很大的提高。
斯坦福大學鼓勵創業的另一項具體措施是對利用職務發明創業的寬容。Cisco創始人的發明“多協議路由器”完全是與工作相關的職務發明,而在很多大學和實驗室,專利所有者,即雇主,嚴禁個人利用職務發明來創辦公司。Stanford在這方面相對比較開明,只要大家坦誠地協商好將來利益的分配看,它甚至鼓勵自己的學生和教授利用職務之便創業,但Stanford索要的股權一般都少得可憐,例如Stanford只占Google IPO時0.7%的股份。就如同低稅率可以刺激經濟一樣,從長遠來看這種Stanford少占股份的做法是雙贏的,因為它一方面可以鼓勵創業,另一方面,幾乎所有創業成功的人都非常慷慨地給予Stanford巨額的捐助,作為對母校的感激。學校幫助自己的學生成功,然后學生再回報母校,這樣就形成了一個良性的正反饋回路。
【注:在亨尼西任校長的12年里,斯坦福接受的捐贈達到170億美元,在過去的7年中,斯坦福得到的捐贈比美國任何一所大學都多!】
5) 風險投資與鼓勵叛變
與歐洲和日本不同的是,美國與以色列都擁有世界上最完備最先進的風險投資系統,斯坦福大學校園西邊的沙丘路(Sand
Hill Road)是風險資本扎堆的地方,擁有數額巨大的風險投資(Venture Capital,VC),號稱“西部華爾街”,吸收了全世界28%的風險資本。其中最著名的自然是風投界雙子星座——紅杉資本(Sequoia Capital)和凱鵬華盈(KPCB)。作為斯坦福的學生,在大學兩英里以內,隨時可以找到風險投資公司為你服務,這絕對是得天獨厚的優勢。
【注:日本有一家著名的VC,即軟銀(Softbank),投資過阿里巴巴(Alibaba)和雅虎日本、而歐洲幾乎沒有風投組織,多為家族型企業】
關于風險資本的作用,Don Valentine和John Doerr給了很好的解釋。Valentine說,他在仙童公司(Fairchild Semiconductor)和國家半導體公司(National Semiconductor)任職時,仔細觀察了工程師們所做的事情,他發現工程師們總是有無限創造力的,也就是說,如果沒有人限制這些工程師,你不用擔心創新的問題,因為他們自己會去嘗試新的東西。但是,對大多數工程師來講,要將創造力裝換成商業上的成功,他們缺乏兩樣東西:一是資金,二是放棄目前高收入高福利的工作的動力。因此,Valentine等人就需要創造一個體系,讓這些工程師有足夠的資金來實現自己的想法,同時有足夠的誘惑讓他們跳出來“單干”。Doerr講,我們需要讓他們“合法地暴富起來”,不是一般的富有,而是迅速暴富。
Valentine和Doerr等人就在做這件事,他們實際上是鼓勵員工的背叛行為,而且為“長了反骨”的員工行為保密。這種背叛的行為,對原公司無疑是損失,但是卻讓硅谷在整體上受益。像諾伊斯(Robert Noyce,1927.12.12 ~ 1990.6.3)這樣的人如果不離開仙童公司,就不會有今天的Intel公司。因此,風險投資人其實是不斷地在挖大公司的墻角,用其中最好的磚石來搭建更新更好的大廈。事實上,他們也是一群背叛了自己原有職業的人。
21世紀初的互聯網泡沫破滅之后,留下了一批互聯網時代全球最有影響力的企業,這些企業的早期員工和創始人成為硅谷的新貴,如本文開頭提到的“貝寶黑幫”成員Peter Thiel、Chad Hurley、陳士駿,Twitter創始人伊萬?威廉姆斯(Evan Williams,1972.3.31 ~ )等。他們既有錢,又懂技術,成為了當今活躍的風險和天使投資人,對硅谷的繼續發展起到了巨大的作用。這些人不僅目光敏銳,而且有過去成功創業或者在那些明星公司工作的經驗,因此他們可以在做風險投資的同時,還有能力對創業者進行輔導,大大提高了這些創業者成功的概率。
這里最著名的是計算機科學家、作家保羅?格雷厄姆(Paul Graham,1964.11.13~)創辦的YC創投公司(Y Combinator),它聚集了硅谷很多有經驗的創業者、法務財務專家和公司里的資深人士,對旗下的小公司進行全方位的輔導,因此投資的成功率比其他的早期風險投資要高不少。想贏得YC的投資有一個必要條件:如果團隊成員住在其他地方的話,就必須全部搬到硅谷住上三個月,冬季學期為1~3月,夏季學期為6~8月。在這三個月里,他們要鉆研產品、向Graham及其他YC合伙人討教經驗,并且每周都會和受邀的演講人共進午餐。
像YC創投這樣的風險投資基金在硅谷有很多,它們也都會要求被投資團隊將住所搬到硅谷來,這無形之中鞏固了硅谷硅谷作為“世界科技中心”無法撼動的地位。它們的背后大多有一些大企業的高管和成功企業家在參與。這些資深人士親自挑選有前途、愿意創業的年輕人,加以培養。他們深知自己的企業需要什么技術、而由于種種原因,不適合在公司里開發,他們就讓自己培養的這些年輕人在外面做,給予投資和指導,如果達到了預期,就由企業出面收購進來。
小結本節內容,硅谷好的一面是,一旦有了錢的動機做基礎,創業者就不必太管它了,而只要把自己“拒絕平庸”的干勁全身心地投入“改變世界”的腳踏實地中。因為創業者有一種信任感,只要他真的做一些革命性的、改變世界運行范式的事情,VC的錢一定就在那里,而且多到無法想象,且大企業也只會收購不會以大欺小。此外,斯坦福大學寬松的管理環境與門類齊全的學科設置,也有助于創業者們打造互補型的創業團隊,即文章開頭所提到的 “科技+商業+心理學”3大創業成功的核心元素。在當下的硅谷,創業不再是一件難事,創業者只需做好以下工作即可:挖掘出啟發大公司的秘密——想出真正有創新(而不是抄襲)的點子,擁有過硬的技術,以最快的速度去實現它。
【注:我的觀點——創業團隊(2~3人為最佳)必須覆蓋“科技+商業+心理學”這3大核心元素才有更大的概率創業成功——可作如下理解:
l “科技”——要對物理和數學有深刻的認識,有專利可以作為技術壁壘,對一個產業實行技術型垂直壟斷,可參考PageRank算法的例子;
l “商業”——要對技術商業化擁有敏銳的商業嗅覺,且能設計出可以提供穩定產品收益的商業模式(Business Model),最好是現金奶牛,以實現盈利與研發再投入的良性循環,可參考Google與PayPal的例子;
“心理學”——有多方面含義,如創始人內心必須非常強大(可參考Tesla創始人Elon Musk),對人的心理的操控能力(可參考LinkedIn創始人Reid Hoffman),對審美的心理感知能力(可參考Apple創始人Steve Jobs)等。】
[page]7. 產品協同論、共享經濟與企業基因論
A. 產品協同論
“協同論”(Synergetics)由德國物理學家赫爾曼?哈肯(Hermann Haken,1927.7.12 ~)于1971年首先提出,是本文第5小節中提到的復雜科學(Complex Science)的一大分支,該理論描述了以下自然現象——許多子系統相互之間聯合作用,產生了原先在宏觀尺度上不存在的結構和功能。
第5小節介紹了以Google為代表的硅谷高科技企業鼓勵并給與各部門的工程師充分的時間去進行跨學科、無阻礙的充分交流與分享,產生了各自為戰達不到的神奇效果。除了在公司內部實行這種管理策略,如果Google與Apple下定決心研發無人駕駛電動汽車,兩家企業的原有產品與也將會與“無人車”這個產品之間產生不可估量的“協同效應”(Synergy Effects),極有可能會以指數式的增長速度來創造巨大的社會價值與經濟價值。而不得不提的是,這些價值都是緩解在不久的將來必定會面臨業績增長放緩壓力的這兩家企業尋求新增長點時所急切渴望的,未雨綢繆總是沒有壞處的。
我個人猜測,具體的結合方式包括但不僅限于以下幾類:
1)憑借汽車移動終端(iOS Operating System或Android Operating System)+移動互聯網(Mobile Internet)+云計算(Cloud Computing)的結合,車載屏幕在未來完全有潛力和智能手機屏幕與平板電腦屏幕展開新一輪的爭奪互聯網入口的競爭,從而成為人們日常使用的主要移動終端之一;
【注:這也是阿里巴巴(Alibaba)與上汽乘用車公司(SAIC Motor)合作的根本原因,即奪回被微信(WeChat)占去的移動互聯網份額。】
2)無人駕駛技術中必然會存在大量與人工智能(ArtificialIntelligence,AI)相關的技術。如果說互聯網是上一個20年的科技大浪潮,誕生了Google、Facebook這樣偉大的科技巨頭,那么人工智能有很大可能將成為下一個20年的科技大浪潮。Google在2013年12月收購的替美國軍方開發軍用四足機器人的波士頓動力公司(Boston Dynamics,企業宗旨是:Dedicated to the Science and Art of How Things Move)所儲備的機器人技術也將會大有用武之地,甚至是大放異彩;
【注:這也是百度(Baidu)2014年將在校教育(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s ,MOOC)網站Coursera創始人、斯坦福大學人工智能實驗室(Stanford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Laboratory ,SAIL)主任吳恩達(Andrew Ng)高薪聘為百度首席科學家以及百度創始人李彥宏在2015年兩會上建議中國政府設立中國大腦計劃的根本原因,即搶占人工智能技術制高點,將其應用在類似于無人駕駛電動汽車上的產品上。】
3)無人駕駛汽車行駛的時候可以利用Google Project Loon或Facebook Internet.org提供的覆蓋全球的免費WiFi信號或5G移動互聯網+Google Street View 提供的精準的道路信息+包括車對車通信(Vehicle to Vehicle Communication,V2V)的智能交通系統(Intelligent Transportation System,ITS)+全球定位系統(Global Positioning System,GPS)+地理信息系統(Geographic Information System,GIS)+移動終端(Mobile Terminal,MT)+云計算(Cloud Computing)等的技術組合,將使汽車工業的游戲規則和玩法發生本質性的改變。所有在地面道路上行駛的汽車可將需要處理的數據通過移動互聯網傳輸到云端(Cloud),云端的幾百萬臺服務器所擁有的強大到超乎想象的計算能力會使計算速度指數級地加快,再將計算結果返回給汽車,如此可對汽車實施實時且精確的控制。由此,在汽車工業由傳統內燃機汽車向無人駕駛電動汽車轉變的過程中,各類標定工作(Calibration),特別是對內燃機脈譜圖(Control Map of ECU)的標定,也先可以略去不做,大大節省了汽車的制造成本,因為控制信號可以直接由云端實時反饋到內燃機。
【注:最顛覆之處在于,這些技術的組合完全可以實現“汽車共享”,即不需要每個人都擁有汽車,可以通過Google或者Apple調度它們企業旗下的幾百萬輛無人電動車即可滿足地球上所有人的日常出行需求——殘疾人與老年人的出行障礙也將不復存在,大片被停車場占用的土地將會被解放出來用作公園,汽車工業的商業模式也將面目全非,傳統車企將瀕臨大規模破產倒閉的威脅。個人認為,這也是樂視網(LeTV)積極進入汽車行業的根本原因,它所提出的樂視生態系統也大致是這個意思,即樂視汽車的重點并不在于汽車本身,而是其作為移動終端可以覆蓋它的用戶除睡眠之外所有的時間段,它則通過適用于互聯網的商業模式,如廣告、電商、游戲,來賺取傳統車企無法賺到的那些錢。】
4)由于Cloud Computing所具備的空前強大的計算能力,過度過程中的混合動力汽車(Hybrid Electric Vehicle,HEV)可采用較之前的能量控制策略,如基于規則的邏輯門限型控制策略(Rule-based Control Logic Threshold Switching Strategy),更為復雜、計算量更大但效果更優越的控制算法,比如由美國數學家貝爾曼(Richard Bellman,1920.8. 26 ~ 1984.3.19)發明的動態規劃法(Dynamic Programming,DP),心理學家沃倫?麥柯勞赫(McCulloch,1898.9.16 ~ 1969.9.24)和數理邏輯學家沃爾特?皮茨(Walter Pitts,1923.4.23 ~ 1969.5.14)發明并由后繼學者大大發展了的人工神經網絡(Artificial Neural Network,ANN)、由計算機科學與人工智能之父阿蘭?圖靈(Alan Turing,1912.6.23 ~ 1954.6.7)提出并后繼學者發展了的遺傳算法(Genetic Algorithm,GA)等。
B. 共享經濟
上文中提到的珊瑚礁其實是當下火熱的“共享經濟”(Sharing Economy)在自然界的一個典型案例。海洋生態學家在研究珊瑚礁生態系統能量流動時,發現珊瑚礁進行了一項令人震驚的營養循環工作。珊瑚和蟲黃藻之間有效地依賴彼此的廢棄物:蟲黃藻依靠光合作用捕獲能量,輸出氧氣和糖分;珊瑚依賴氧氣和糖分供自身生長,同時排出廢棄物,如二氧化碳、硝酸鹽和磷酸鹽,又可以供蟲黃藻生長。隨著蟲黃藻數量的增加,更廣大的珊瑚礁生態系統得以汲取營養、分享更多的太陽能。蟲黃藻和珊瑚是神奇的鄰居,迫切需要彼此的“垃圾”,因此每晚見面都交換“垃圾桶”。由此,上文中提到的“達爾文悖論”得到了解釋:蟲黃藻和珊瑚的“共生”關系增加了從光合作用中獲得的總能量,如此數量眾多而又密切相關的物種,例如還有珊瑚礁霰石內生活的海綿,有效地重復利用能源,創造了緊密的營養循環網,這意味著它們的棲息地可以事半功倍地擴大。創造如此驚人的水下城市的不是競爭,而是“創造性的緊密合作”!
這也是“共享經濟”的核心思想——通過合理配置閑置資源,實現利益最大化;其最大的吸引力在于靈活性——幾乎任何人都可以隨時參與,并受益其中。它能讓人們根據自己的日程來選擇工作,而不是讓工作來安排自己的日程。進入知識經濟時代,工作越來越細分,朝九晚五工作制對許多工作來說并不必要,常常造成時間和資源的浪費;而完全可以自主控制時間的自由職業者和創業者則面臨著巨大的風險和壓力,并不是每個人都愿意選擇這樣的職業。
人類之所以會對 “共享”、“合作”之類的行為有先天的傾向性,答案在偉大的達爾文的“演化論”(The Theory Of Evolution)的思想中。“分享”與“合作”這種利他行為幾乎是刻寫在人類的基因(Gene)與人類社會的“模因”(Meme)之中,很難更改。著名社會心理學家、紐約大學斯特恩商學院(New York University’s Stern School of Business,NYU Stern)教授喬納森?海特(Jonathan Haidt,1963.10.19 ~ )在其著作《正義之心》中運用進化心理學(Evolutionary Psychology)的思想解釋了人類道德行為的起源,核心觀點為“人類在90%的意義上是黑猩猩,10%是蜜蜂”,即人類的社會文化系統(模因)中,已經進化出類似于“共享意向”的心理表征。
【注:“黑猩猩”代表“利己”的行為方式,“蜜蜂”代表“利他”的行為方式】
李克強總理在今年兩會中提出了“互聯網+”概念,從本質上看,互聯網其實就是給“分享”提供了一種具體的實現途徑,這類似于克勞德?香農(Claude Shannon,1916.4.30 ~ 2001.2.26.)在其影響深遠的論文《通信的數學理論》(A Mathematical Theory of Communication)設計的香農信息傳輸模型(Shannon Information Transmission Model)6要素中“信道”(Information Channel)的作用,如圖7.1所示。
圖7.1 香農信息傳輸模型
現在世界上比較有名的“互聯網+”的例子有:
l Uber(互聯網+汽車):以移動應用程序連接乘客和司機,提供租車及實時共乘的服務,成立于2009年,目前估值為400億美元,創始人兼 CEO特拉維斯?卡蘭尼克(Travis Kalanick,1976.8.6 ~ )被財富雜志(Fortune Magazine)評選為2014年全球40位40歲以下商界精英的并列冠軍,第2名為Facebook創始人Zuckerberg;
l Airbnb(互聯網+旅館):以網絡連接旅游人士和家有空房出租的房主,可為用戶提供各式各樣的住宿信息,成立于2008年,估值為200億美元,創始人兼 CEO布萊恩?切斯基(Brian Chesky,1981.8.29)也被財富雜志評選為2014年全球40位40歲以下商界精英的并列冠軍;
l Instacart(互聯網+社區):以移動應用程序連接同一小區住戶,可相互之間提供購買日用品及送貨上門服務,成立于2012年,估值為20億美元;
l TaskRabbit(互聯網+物業):基于“鄰居幫助鄰居”的理念,可以在網上發帖注明自己需要鄰居做的事情,如搬家、打掃衛生、修理家電等,以及愿意花的錢,成立于2008年,截至2012年已完成3輪融資共3750萬美元,估值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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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所提到的“企業基因論”,是由吳軍博士在《浪潮之巔》一書中提出來的。吳博士在與李開復博士(Kai-Fu Lee,1961.12.3 ~ )及其他優秀的高管討論過“為什么一家公司進入成熟期以后,很難在新的領域獲得成功?”之類的問題,得出的結論是:一個在某一個領域特別成功的大公司一定已經被優化得非常適應這個市場,它的文化、做事方式、商業模式、市場定位等已經甚至過分適應傳統市場。這些使得該公司獲得成功的內在因素會漸漸地、深深地植入該公司,可以講是該公司的基因。當這家公司在海外發展分公司時,它首先會將這些基因帶到新的地方,克隆出一個新的公司。微軟在中國的分公司一定還是微軟的風格,中國的Google一定繼承了Google的文化。同時,他們又都像美國的公司,而不是日本公司。類似地,當這家公司開拓新領域時,它也會按照自己的基因克隆新的部門。遺憾的是,適應現有市場的基因未必適合一個新的市場。
一家公司還沒有占到市場的50%,并且在高速發展是,它不會涉及轉型的問題。一家非常成功的跨國企業需要轉型時,都是在它的發展非常成熟以后,就好比人到了中年。這時,一家公司和一個人一樣,改變起來是非常困難的。尤其是當它涉足一個過去他不熟悉的領域,就好比一個已經開始養尊處優的40歲的人重新走人課堂,去和一群20歲的年輕人在一起從頭開始讀書,學習起來沒有負擔的年輕人要難的多。更何況,年輕的公司沒有退路只有向前進,而成熟的公司總有它傳統的業務可以依賴,一旦遇到問題就可能退縮。
例如,IBM公司的商業模式是將長期的服務捆綁到系統銷售中,由此習慣于這種一勞永逸的商業模式和市場的IBM,很難習慣像推銷家電一樣辛辛苦苦地推銷個人計算機,雖然其個人計算機IBM-PC曾在上世紀80年代實現億元美元以上的銷售額且能盈利。在IBM公司內部,負責大型計算機業務和銀行軟件業務的部門銷售額和盈利幾乎在所有年頭都占IBM的主要部分,這些部門在公司內部的發言權要比PC部門高得多。不要以為成功的跨國企業內部是鐵板一塊,大家都是為了公司的利益,實際上大公司內部為了部門自己的利益也時常爭得你死我活。如果IBM將重點轉移到PC上,首先在公司內部就通不過。在對外競爭上,IBM早期的競爭對手康柏公司(Compaq)無退路可言,只好全力以赴去拼搏。而IBM在PC市場上每遇到一點挫折就退回來一點,發展順利時就往前多前進一點,如此反反復復。直到2005年IBM徹底將PC業務賣給了聯想公司(Lenovo)。
另一個例子是:微軟的MSN部門十幾年一直無法盈利。其根本原因在于,微軟的商業模式是以出售客戶端軟件為主,不適合Google那種以廣告收入來提供免費服務的新的商業模式。而免費的服務與微軟的商業模式相沖突,可以想象,如果微軟把它的Office軟件免費提供出去,它的業績馬上一落千丈。而在微軟內部,MSN的發言權相比它的操作系統部門和辦公軟件部門的發言權要低得多。
類似地,在傳統車企巨頭的決策層中,作為既得利益方的保守派(油車部門)和著眼未來科技的改革派(無人電動車部門),未來能否達成共識,目前還不得而知,但德國大眾汽車的家族內部斗爭一直沒停過是事實。不過如前所述,從人性的角度來看,大多數情形下,人是很難舍棄自己的利益、領導地位和舒適的當下生活而輕易地將主導權讓位于他人使自己累死累活的。所以,傳統車企巨頭的改革,甚至可以說是革命,所遇到的來自自身內部的阻力可想而知將會非常非常的大。效果如何,還不得而知,畢竟企業基因的影響是巨大的!
除非車企巨頭們可以如海爾集團(Haier)總裁張瑞敏那樣,下定“自殺重生,他殺淘汰”的決心,裁撤掉大量的中層管理人員,減少人浮于事的辦公室政治。與此同時,投入大筆的現金流,支持成百上千的類似于孵化器中的初創公司的研發創新工作。但現實的情況是,全世界各大車企的最核心技術,的研發工作是由類似于Bosch、Denso、Continental之類的技術供應商來完成的,如汽油機與柴油機的整套控制系統、汽車電子穩定系統(Electronic Stability Program,ESP)、各類高性能傳感器等,車企自身更注重于汽車車身制造、整車組裝和質量控制。而供應商自身是不受車企控制的,兩者的一切關系都基于商業合作,大家在一起有錢賺,它們的轉型反而要比車企巨頭要容易的多,企業前景也比較光明,給誰提供技術沒什么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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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ogle與Apple自己生產制造汽車的難度,也沒有傳統車企以及它們的媒體所鼓吹的那么大。例如,大眾汽車(Volkswagen)集團CEO馬丁?文德恩(Martin Winterkorn,1947.5.27 ~ )就認為,“ IT企業在很多方面無法超越汽車,特別是在傳統機械領域,而車企也早已經布局車聯網和智能汽車,實力并不弱”。但是自從德國在70多年前親手埋葬了康拉德?楚澤(Konrad Zuse,1910.6.22 ~ 1995.12.19)制造的世界上第一臺現代電子計算機之后,就已經徹底喪失了對信息產業的洞察力和統治力。德國完全沒有風險資本去支持大學生或工程師創業,以Bosch、Volkswagen、BMW和Benz為代表的大部分德國企業都是家族企業,百年老店,等級森嚴,死氣沉沉,且時有內斗發生。而隨著科技水平的發展,汽車工業的游戲規則已經發生了本質性的改變。此外,硅谷具備扶持創業的整套完整的生態系統,它孕育著顛覆傳統、創造未來的力量。例如:
l 未來汽車制造中必將會大量采用制造機器人和3D打印技術(3D Printing Technology)。如圖7.2~7.3所示,當下實驗室層面的3D打印技術已經足以替換世界上最復雜也是最先進的航空發動機的部分零部件,如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tional Aeronautics and Space Administration,NASA)的工程人員正通過利用增材制造技術制造首個全尺寸銅合金火箭發動機零件以節約成本,NASA空間技術任務部負責人表示,這是航空航天領域3D打印技術應用的新里程碑。相信未來汽車的大部分零部件也可以采用這種制造方式來實現。此外,制造機器人的大量運用除了可以使機器人流水線的運作更加高效之外,也可大大節省人力使用成本,如不會發生罷工、工傷等意外事故,與員工福利相關的經濟負擔也將不復存在,不必要的設備購置維護成本也可省下,無人流水線也可以完全做到年中無休的運作。
l 銷售問題對于Google與Apple這種級別的科技公司而言,也不是大問題。前者的工業設計水準、后者的科技的獨創性,相信會有許多新興的消費者買單,而不僅僅是它們原來產品的粉絲。Google與Apple的全球知名度和影響力不是傳統車企們可以比的,畢竟智能手機與平板電腦中Android與iOS系統、APP Store與Google Play、MacBook、Google搜索引擎、Google Maps、Google Earth、Google Scholar、YouTube視頻網站等這些每天人們日常生活、學術活動正常進行所依賴的產品和服務都是這兩家高科技企業提供的。
圖7.2 3D打印的部分航空發動機零部件
圖7.3 NASA 3D打印火箭發動機零件接受測試
圖7.4 2015福布斯全球富豪榜Top 20
硅谷擁有世界上最利于創業的大學——斯坦福大學;最具洞察力的工業界領袖——如圖7.4所示,2015福布斯富豪榜前20名中硅谷的英雄豪杰占了4位:第5的Oracle老板Larry Ellison,第16的Facebook創始人Mark Zuckerberg,第19和第20的Google的兩位創始人Larry Page與Sergey Brin。IT領域還有Microsoft創始人、世界首富比爾蓋茨和第15位的Amazon創始人Jeff Bezos。其中,Zuckerberg才30歲,Page和Brin也只有41歲,還有請不要忘了現年44歲的野心勃勃的“鋼鐵俠”Elon Musk。他們四人都是白手起家,如今正值壯年、大權在握、年富力強、腰纏萬貫,且對改變這個世界上癮;最有創造力的工程師和科學家——硅谷聚集著幾百位諾貝爾獎、圖靈獎、香農獎得主和美國科學院、工程院和藝術與科學院院士以及數十萬全世界最優秀的IT工程師;以及最充裕的風險資本和最有經驗的風投公司——紅杉資本和凱鵬華盈。上述所有外在內在條件足以讓在傳統車企眼中的不可能變得不過如此。
此外也請不要忘記,以Google與Apple這兩家企業雄厚的財政實力,如Apple擁有約1800億美金的可支配現金而Google約為前者的一半,且兩家企業的股票都是極其值錢的,買下一家車企自己造車完全不在話下,如上文中提到的經營狀況稀爛的通用汽車。
【注:按照2015年4月28日的美股行情,Apple的市值為7588.5億美金,Google的市值為3845.9億美金,分別為排名第1和第3的科技企業】
我個人覺得,兩家企業非常有可能會競相收購Tesla,它目前市值約260億美金,但Elon Musk肯定會想辦法把價格炒地更高一點,如前不久他和顯卡公司NVIDIA老板黃仁勛會面,說要合作開發無人駕駛汽車。Google與Apple可以借此解決無人駕駛電動汽車的整套電驅動與電池問題,由此它們可將主要的科研資源投入到無人駕駛技術上。此外,兩家企業或許也會競爭收購汽車共享平臺Uber,以打造完整的無人駕駛電動汽車產業鏈,完成對全球汽車工業的完全壟斷,目前它的市值約為400億美金。
由上可知,未來的無人駕駛電動汽車作為下一個汽車科技浪潮,這幾乎不是傳統車企可以玩得轉的。除了上文所歸納的原因之外,傳統汽車企業根本就缺乏“信息”的基因,而更加偏重在“能量”上做文章,傳統汽車性能評價指標,如燃油經濟性(Fuel Economy)、汽車動力性(Acceleration Performance),都是與“能量”有關的。更重要的是,除了汽車經濟性、動力性外,平順性(Vehicle Ride Comfort Performance)、操穩性(Steering Stability Performance)等汽車性能的進一步提高也必需依賴于對“信息”這個物理概念在更高水平上的運用,而這正是硅谷高科技企業的看家本領。汽車工業的鼻祖卡爾?奔馳(Karl Benz,1844.11.25 ~ 1929.4.4)和沃爾特?克萊斯勒(Walter Chrysler,1875.4.2 ~ 1940.8.18)都是技術工程師出身,而信息與計算機科學的鼻祖阿蘭?圖靈(Alan Turing)、克勞德?香農(Claude Shannon)與約翰?馮?諾依曼(John von Neumann,1903.12.28 ~ 1957.2.8)三人可都是數學家出身!而數學本身對屬于“自然科學”范疇的物理學科以及同屬于“形式科學”的計算機科學的影響非常之大。
小結本節內容,傳統車企與硅谷科技企業在無人駕駛電動汽車領域競爭的現實情況可以歸結為:傳統車企往日的技術優勢不再,而新技術的劣勢無法及時彌補,且企業內部不一定會很團結,意見不一定會非常統一,汽車企業也幾乎不可能以殺死自己原有的汽車市場份額的代價來搞破壞式創新,所以它們作為被挑戰者顯得非常被動。而且,計算機與汽車也有各自由行業創始人的學科背景所決定的“行業基因論”。
那么,最后究竟將孰剩孰敗呢?
按照吳軍博士的“科技浪潮說”——科技的發展是不均勻的,而是以浪潮的形式出現——當一個公司站到這個浪潮之巔這個位置上的時候,別家企業是挑戰不了它主宰者的地位的,直到這一波浪潮慢慢開始退潮,新的一波浪潮起來的時候一定有新的公司。例如,IBM殺不死Microsoft,Microsoft殺不死Yahoo!,Microsoft和Yahoo!聯手也殺不死Google,現在Google也對崛起中的Facebook一點辦法也沒有。由此,每一家高科技企業都抓住了各自時代的特點,站在各自時代的浪潮之巔,就算不做任何事也可以順順利利地飄十幾年,賺到數不清的錢以及高額利潤。
按照前文的分析,在未來的汽車工業的浪潮必定是以“信息”這個物理概念為基礎的“無人駕駛電動汽車”的前提下,我個人非常看好Google在汽車工業的發展前景,它的“企業基因”以及整個企業的技術組合與布局極其適合“無人駕駛電動汽車”,且Larry Page現在擔任CEO,憑借他的判斷力、決斷力與對全球科技趨勢的把控能力,Google完全有能力、也有有非常大的機會搶先站上這波科技浪潮的最高點,徹底壟斷掉這個價值億萬美金的產業。
歸根結底,無人駕駛技術畢竟還在Google的技術“相鄰可能”(Adjacent Possible)夠得著的距離之內,且有助于突破“諾維格定律”的限制,為什么不試一下呢?
【注:“諾維格定律”由Google研究院(Google Research Institute)主任、美國計算機協會(Association of Computing Machinery,ACM)會士、人工智能專家彼得?諾維格(Peter Norvig)提出,它描述了以下情況:一家新興公司的市場占有率超過50%后,就無法再使市場占有率翻番了。而新興公司為了滿足華爾街的預期,就必須尋找新的業績增長點——通過“橫向擴展”(Leverage)現有業務(如Google10年前就對無人駕駛汽車開始布局)與“轉型”(如前文提到的通用汽車轉型到電子與航天領域的決心不堅定,導致現在的每況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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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未來全球汽車工業發展前景預測
正如Elon Musk不久前在博鰲亞洲論壇上與百度李彥宏以及微軟Bill Gates的早餐會上對無人駕駛汽車技術做出預言——“未來人類開車將是一種違法行為,自動駕駛將會在全社會普及”。在Musk看來,無人駕駛已經不是應不應該存在的問題,而是在何時完全取代今天人類駕駛的傳統汽車。
由于“摩爾定律”的作用,半導體行業具有一些別的行業沒有的特點。在這個行業,通過將電子元件設計得更小的同時,保證功能變得更加強大,即設備性能得到了提升;所耗的電量不斷降低,當我們把越來越多的東西都塞入到一塊芯片中的時候,整個產品的可靠易用性也得到了加強。打個比方,如果是汽車行業按照這個速度來發展,那么一加侖汽油可以實現跑完一百萬英里的奇跡;如果汽車能在一小時內跑幾十萬英里,那么你有可能在市中心花一晚上的停車費會比買一輛全新的保時捷(Porsche)還要貴。
而在未來,汽車也不再將是一套機械動力系統,而更像是配備超高性能計算機的機器人,由此“摩爾定律”也會在汽車工業中起作用。我們可以預期,Google可以借著這神奇的規律,像提供免費的搜索服務和手機操作系統那樣,免費提供或以成本價銷售無人駕駛汽車,那么傳統汽車企業將無法與其競爭。通過將原有的商業模式無障礙地移植到汽車上,如互聯網廣告系統AdWords與AdSense,Google可以不靠汽車買賣本身盈利,而傳統車企免費送汽車將是無法想象的,這就是大部分互聯網高科技企業遵守的“免費”的行業慣例的威力。
【注:摩爾定律(Moore’s Law)由Intel創始人之一戈登?摩爾博士(Gordon Moore,1929.1.3 ~ )于1965年提出,表達了半導體工業的以下特點:如圖8.1所示,當價格不變時,集成電路上可容納的元器件的數目,約每隔18個月便會增加一倍,性能也將提升一倍。換言之,每一美元所能買到的電腦性能,將每隔18個月翻一倍以上。摩爾定律在與半導體相關的產業也都適用,如圖8.2所示。摩爾定律直到今天還是有效的,戈登?摩爾本人預計它將在10~15年后失效。】
圖8.1摩爾定律在半導體工業的應用
圖8.2摩爾定律的多種維度
無獨有偶,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分析師亞當?喬納斯(Adam Jonas)今年3月對未來汽車工業做出預測時,觀點與我基本一致。我們都認為汽車工業的游戲規則和玩法(商業模式)將與過去傳統的模式發生本質性的劇變。只是我們的分類方式有所不同,我將無人駕駛電動汽車分成以Google為代表的“共享型”與以Apple為代表的“私人定制型”兩大類,他的則更細,如圖8.2所示,Jonas將未來價值“10萬億美元的汽車市場”分成四個象限:
現狀;
分享型汽車市場(如Uber等);
“私有型自動化”(將汽車的控制權交給計算機);
“分享型自動化”(大量完全自動的車輛全天24小時運行)。
圖8.3 Jonas對汽車工業類型的劃分
用“第一性原理”(First Principle)來思考未來的汽車工業的發展前景,從關于“能量”的最小作用量原理(Principle of Least Action)、關于“信息”的最大信息原理(Principle of Maximum Information)以及測度人性的達爾文“演化論”(The Theory Of Evolution)【注:這3條可類比于數學學科邏輯公理體系中的“公理”】這3大基本視角來看,我個人認為,在未來無人駕駛電動汽車為主流的汽車工業中,掌握以下6大類技術的企業有更大的機會存活下來并“贏者通吃”,具體包括:
l 以Tesla為代表的掌握電驅動技術的整車企業,同時也包括電動機(Electric Motor)、高性能電池(Battery with High Performance)與電池熱管理技術(Battery Thermal Management)的供應商;
l 以Google為代表的掌握無人駕駛相關技術的高科技企業,如機器學習/深度學習技術(Machine Learning/Deep Learning)、計算機視覺(Computer Vision),包含道路信息的街景系統(Street View)、精確導航技術(Navigation),車對車通信(V2V Communication)等;
l 以Uber為代表的汽車共享平臺及其基礎設施供應商,如Waze這樣的智能手機APP、亞馬遜強大的云計算系統(Amazon Cloud Computing System)、如Google Project Loon與 Facebook Internet.org這樣的覆蓋全球的免費WiFi系統、4G/5G移動互聯網供應商等;
l 以Apple為代表的具有創意產品設計(Creative Product Designing)能力的企業,對藝術審美水平的要求極高,可用于滿足不接受共享式無人汽車的小眾市場(Niche Market)客戶的高標準要求,一般以價格極其高昂的凸顯車主個性的私人訂制無人駕駛汽車的形式來實現;
l 以Android與iOS為代表的車載移動終端操作系統(Operating System,OS)供應商。這方面的競爭將會決定下游應用程序提供商到底將為哪一家的OS設計更多的APP,類似于上文中提到的微軟的Windows系統與蘋果的Unix系統之爭。此外,無人駕駛汽車商業模式的開發,如電商、廣告、游戲、車載娛樂、移動辦公等,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汽車安裝的操作系統,所以這塊新生屏幕價值連城,圍繞它展開的競爭無可避免地會非常慘烈;
l 機械制造技術及其設備供應商,最主要的包括3D打印技術(3D-Printer)、制造機器人(Manufacturing Robot)、車載傳感器(Sensor)等。
上述分析可歸納為以下公式:移動互聯網+云計算+人工智能技術+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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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結束語
在過去的250年中,以蒸汽機、內燃機及電動機為代表的動力機械的發明,將人類從繁重的體力勞動中解放出來,使人類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能量”,引發了第一次機器革命,創造出空前的人類物質文明。類似的,在人工智能技術領域的突破,在未來也必將通過各類機器人的形式將人類從枯燥的重復式腦力勞動中解放出來,將人類的聰明才智用于科學和藝術之創新,并與計算機協同處理更大量且更復雜的“信息”,創造出更先進的人類文明。
正如美國開國國父之一塞繆爾?亞當斯(Samuel Adams,1722.9.27 ~ 1803.10.2)那句名言:“我必須學會政治和戰爭,這樣我的孩子才有可能學習數學和自然哲學以及地理、自然歷史等等。然后給我的孫子創造學習繪畫、詩歌、音樂、建筑、編制女工和瓷藝的機會。”將這句話運用到未來的汽車工業中,或許對我們這一代人以及今后的幾代人會適用——我們必須讓汽車“聰明”起來,“學會”自動駕駛,這樣我們人類才能從駕駛汽車的苦役以及交通事故的威脅中解脫出來——在汽車上,我們可以補充睡眠、養精蓄銳,我們可以構思創意、準備工作,我們可以通過網上社交、看電影、打游戲或網上購物來放松身心……
無人駕駛電動汽車也將被“共享”起來,大多數人將不再購買私家車,通過共享少數“無人駕駛電動汽車”來解決出行問題。
全球的汽車保有量將從現有的12億輛降低好幾個數量級,通過改進汽車共享的算法以及云計算的計算速度,或可實現只需要百萬輛汽車即可滿足地球上90%以上的人類的出行需求,這其中也包括先前被傳統車企們遺忘的殘疾人士、老年人士等一大塊無法駕車的群體。
由于整個汽車市場規模過小,養不活許多車企,相當一部分傳統車企會徹底消失,而采用新型商業模式和技術的企業會徹底一統全球汽車工業江湖, Google是其中最有希望的候選者,而Apple將滿足傾向“私人訂制豪車”的次級市場,比例和智能手機市場差不多,Google的Android系統占據約80%的市場份額,Apple的iOS系統占領剩下的20%。
以前被內燃機汽車占據的大片土地將會被解放出來,或可用于建設大型公園,PM2.5、NOx、THC等傳統汽車污染物的排放問題將被徹底根除。到時候,天藍水清,身心愉悅,人類的文明水平更上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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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第一電動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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