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十一月初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規劃(2021—2035年)》(下稱《規劃》)。《規劃》提出，到2025年，新能源汽車新車銷售量達到汽車新車銷售總量的20%左右。2020年正是疫情最嚴重時期，政府對汽車市場的發展做一些謹慎的預測合情合理。然而，中國新能源汽車市場的堅韌旺盛的生命力令人驚喜。2021年，中國的新能源汽車銷量達350萬輛。假如把中國新能源汽車單獨看作一個國家的銷量的話，已經是在中、美、日后列第四位的一個國家級超級市場。今年有可能超過日本，成為世界第三大的汽車市場，順利達到了新能源汽車規模經濟的市場。

去年新能源汽車市場滲透率已達13%，新能源乘用車的市場滲透率更高，達15.5%。正如比亞迪創始人王傳福董事長在今年年初預測的，滲透率現在每個月近乎往上加1.5個百分點。今年前七個月汽車總銷量為1447.7萬輛，新能源汽車銷量為319.4萬輛，新能源汽車銷量的滲透率達22.1%，提前完成了《規劃》里2025年的目標任務。七月的銷量滲透率已達24.5%，接近國家曾經在2019年底前考慮過的一個目標25%。2022年7月，全國有48個城市當月乘用車中新能源車銷量滲透率超過30%。

我們謹在此建議，適當上調2025年新能源汽車銷量占新車總銷量比目標。

首先，目標是給市場和企業一個前行的訊號。假如目標太容易達到，企業就會缺乏往前沖刺的動力，也不愿為政府并沒有要求的未來而進行投資，市場也會相應疲軟。中國政府此前的“十城千輛”和2020年等目標都達到了，目標在制定時看起來有所超前，但實際進行中有能力完成。這次的2025年目標因為最初對疫情影響的擔憂，顯而易見目前已落后于市場發展情況。加州的經驗也是如此，目標在頒布時覺得難以完成，但過幾年后也變得相對容易；需要提出新的雄心勃勃的目標，如2035年乘用車新車銷售達到全部零排放汽車，2045年所有領域包括路面交通達到碳中和。現在看這些目標似乎有些偏高，但政府的所有相應政策措施都朝這個方向努力，企業也會不斷地向相應的方向進行投資，未來達標還是有希望的。

其次，有了新的目標后，其它政策也就有了方向，如目前在征求意見的2024-2025兩年的雙積分政策。這個政策的征求意見稿顯而易見的是朝著新能源乘用車滲透率達到25%以上的方向而制定的。考慮到新能源汽車積分抵消油耗缺分的不可預測部分，這個目標里應該追加了5-10%的油耗抵償需求分。如此，滲透率的考慮就應該在30-35%之間。商用車的新能源汽車積分政策也在醞釀。此外充電加氫基礎設施的規劃，低碳燃料政策的醞釀，都需要有個清晰的目標來支撐。

最后，交通領域提前達到2030年碳達峰、2060年碳中和都需要一個分階段的目標曲線。考慮到交通領域里，中國的航空與水運的發展方興未艾，汽車領域有壓力也有能力提前達到碳中和。再考慮到大多數乘用車的使用壽命達15年之久，中國汽車領域要提前于2060年達到碳中和，最晚需要在2045年達到100%的零排放汽車的市場滲透率。假設今年的新能源汽車市場滲透率已達到25%，從2018到2022五年間滲透率的平均年增長率為63.4%。假如我們保守地設想從2023到2030的平均年增長率速大幅減速到每年15%，2025年新能源汽車市場滲透率就能達到38%（如圖）。

注：加州和美國的目標是乘用車的目標；中國的是所有的車包括商用車的目標。

加州新版的零排放強制政策從2026年開始。

在2030年前，中國新能源汽車的市場滲透率要高于加州。到了2030年后，加州零排放乘用車根據加州空氣資源委員會的零排放強制政策年度目標直線上揚達到2035年100%的滲透率；而中國的新能源汽車市場滲透率增長進一步減速，以2%的年均增長率龜步前行。考慮到中國的數據里含商用車，而商用車里長途重型卡、客車是新能源汽車最難滲透的分支領域，2030年后相對于加州的乘用車平緩發展也有一定的合理性（加州零排放汽車中重卡車需在2045年達到100%的市場占有率）。但假如2030年后滲透率保持7%的年均增長率，中國2034年即可達到100%的市場占有率。

基于以上的分析，我們建議把2025年的新能源汽車銷量占新車總銷量比目標上調到30%或更高，為未來十年的發展奠定目標基礎。

本文作者：王云石：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中美英新能源汽車政策實驗室”的美方聯合主任；張秀麗：中美英新能源汽車政策實驗室的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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